林星脸色一变,她的脑海中自动冒出了「偷.情」这个词。
她又联想到泥俑屋里的规则,浩浩说过,泥俑张讨厌别人偷他的东西。
难不成,是因为浩浩妈跟别人偷.情,被泥俑张发现了,所以泥俑张才对「偷」这个字反应这么大?
浩浩接着说道,「那次以后,妈妈就开始讨厌我,准确来说,妈妈一直都不喜欢我。」
浩浩拿着糖默默转着,林星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天底下哪有妈妈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会不会是你妈妈有什么苦衷?还是说,她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会她了?」
林星说出了违心的话,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妈妈都爱自己的孩子,就像她的母亲无缘由地讨厌她丶抛弃她丶躲避她一样。
浩浩摇摇头,「不是误会,因为妈妈她……」
「曾经亲手杀死了我。」
林星惊愕,浩浩抬头看向林星,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就像有看穿人的心思的力量,让林星不由得愣在原地。
「漂亮姐姐,你说,即便是这样,妈妈还是爱我的吗?」
林星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吸入了屋外的白雾,从她回来开始,她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如今她的呼吸更是短促起来。
她缓了许久,胸口梗塞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她放轻声音道,「你说妈妈曾经亲手杀死你,我能问问那是怎么回事吗?」
浩浩眨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他委屈巴巴,将后来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浩浩说,就在他闯进房间那天,浩浩妈说要带他去爬山,到山上看日落。
山就在他们的屋子后面。
浩浩高兴极了,当即装了两瓶水和一些干粮就跟着浩浩妈往山上去。
「听说在那高山上看到的日落很美,我早就想去了,只是爸爸的眼睛看不见,根本不可能带我去,而妈妈总是说很忙,没时间带我去。」
「那山太高,夜里会下霜,白茫茫的就像披上一层雪一样,很冷,我自己爬不上去,就只能一直期盼着这一天。」
这天浩浩看见了美丽的日落,圆圆的太阳悬在西边,随着晚霞散去,它也慢慢隐入另一座高山。
可也是这天,浩浩妈亲手将浩浩推下了高山。
「我在那一天就死了,我滚落到半山腰,白霜将我冻住,直到我变成一具骸骨,爸爸才重新将我带回家。」
后来,从泥俑张的口中,浩浩得知在他离开后的两年,有人顶替着他的身份活着。
「我不太理解爸爸说的话,他说那个人是妈妈的儿子,但不是他的儿子,可为什么我既是爸爸的儿子,也是妈妈的儿子呢?」
林星琢磨着浩浩说的话,心中有了答案。
浩浩茫然地摇摇头,「后来,爸爸总是念叨着说,既然妈妈和叔叔做了不道德的事,就得接受惩罚。」
「惩罚?」林星疑惑道。
「对呀,」浩浩说,「任何人做错了事情,都要接受惩罚,就像我做错了事情,爸爸也会惩罚我。」
林星说,「那你的爸爸,是怎么惩罚明妈妈和那个叔叔的?」
浩浩抿着唇,犹豫片刻后,他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然爸爸会不高兴的。」
「但是,漂亮姐姐,你不是想要捏泥人儿用的泥土吗?为了感谢你,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才能得到泥土。」
「好啊,」林星顺着浩浩的话笑道,「那我也不问你不想说的事情了。」
浩浩用力点点头,「漂亮姐姐,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从内打破是生命,从外打破是食物,现在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我说的这句话。」
林星说,「这句话,还有什么隐藏的意思在里面吗?」
「当然,」浩浩说,「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你要擦亮眼睛,辨别你的身边人,他们就是你获取泥土的途径。」
「所谓内外,它可以是空间上的,也可以就人际关系而言,内即原本徘徊在你身边的丶有生命的丶如今却已经悄然改变了的鲜活人,外即没有生命的陌生人,辨别清楚了谁是内,谁是外,从内打破,你才能活,否则,你将变成食物被吞噬。」
浩浩用软糯的声音说出这些高深的话,让林星听得云里雾里,她努力思索着,仿佛有个荒唐的猜测从她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浩浩言毕,他站起来,「漂亮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并在明天日落之前走出这里,否则,你会变得跟我一样。」
林星呢喃问道,「和你一样?」
浩浩坚定道,「这里,有千千万万个我。」
林星凝眸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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