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有把握,被人刁难针对的滋味儿也是不好受的,云湄虽则不怕斗,但并不好斗,又不是囚柙里头供人买赌押注的斗鸡,见天地你死我活。
云湄目光更凉,分明顶着一张再楚楚不过的脸庞,当她流露出这样纯恶意的冰冷神情时,本该突兀,却奇异地两相中和,显出一种似妖似魅的吊诡感,比之素日里佯装出来的温吞形象更为惹眼。
就像那日客船上持剪杀人,倘若许问涯对云湄那一霎那的露底神态有所留意,定然会对她起疑。这哪里是温柔小意的名门小姐,分明是一朵食人的花。
按云湄的性子,这婆母和妯娌,一个药倒,一个铲除,剪掉祸根,才无后患。
可眼下她不是云湄,是宋浸情,哪能随心所欲,惟有以柔化刚。
这就导致她憋着火,脸上的神情收也收不住,走至新房外的庭院里,眼中仍挂着不耐烦。
待得反应过来,目光赶忙左右巡睃,还好并没有许问涯回来的迹象。
姜姑姑在廊庑下侯着,见云湄回房,叠手迎上去,还未来得及出声关怀两句,便听云湄问:「那许七还没回呢?」
姜姑姑答道:「是,明湘没了影儿,承榴被我打发出去瞧情况了,倘或门房上有了动静,她会知会一声的。」
云湄立在原地思忖少顷,随风转舵地道:「陪我去厨上给他做点儿吃食温着。」
姜姑姑讶然,「姑娘的手……先上些药吧?」
云湄已经自衣桁上取襻膊了,撸着袖子道:「就是得趁热呢,待会子不疼了,那可就不作数了。」顿了顿,复又狡黠一笑,「我这点子伎俩,还请不要同家里的老祖宗说。姑姑省得的,打根脚处滚上来的丫鬟,都这个死样儿,任皮子多洁净,心都一般颜色,我也不例外。」
姜姑姑比之明湘要食人间烟火些,自然晓得,当即点了点头,叫了几个粗使的仆婢跟着去厨房搬家伙丶打下手。
开灶起锅的时候,承榴打外头来报,说七爷刚从宫里回来,明湘之前见半晌等不到人,索性直接去了午门附近,在半道上徘徊,佯装在左近办事儿,实则截道许问涯,还真让她给锲而不舍地蹲到了。明湘按照云湄所说操作了一通,许问涯见她神情躲闪,疑惑垂问,明湘才如实汇报云湄受罚之事,眼下两人应当在拉锯,明湘模仿着云湄白日所教,正发挥功力。
云湄垂目搅合着锅中渐热的油星子,见火候差不多了,将白笋倒进去煸炒,一壁翻搅,一壁当机立断地道:「你去告诉七爷,我已经回清源居了。」
承榴应喏,脚步匆匆地传话去了。
云湄说罢,目光回转,专心做菜。
她会的菜式实在不算多,小时候虽然在宋府的庖厨里帮过工,但都是些捡拾柴火丶搬动瓶罐丶挑拣时蔬的琐碎累活儿,至于灶上那些工艺,断不会让底下人平白学了去,得要跟习学诗文一般,交束修拜师的,要么就是家传的功夫,人家出身高些,就是比云湄这类买来的贱皮子丫鬟更好在深宅大院里头谋活儿。
所以,开火做菜,还是她后来攀搭上了何老太太的深德院,这才着意涉猎了一些。为讨何老太太开心,也出于多一分技艺多一分底气的求知若渴,云湄虽是个见钱眼开的守财奴,但初初在深德院谋事受的那些赏赐,也并不吝啬地滔滔花费了出去,以钻研香道丶按摩丶茶艺丶插花丶盘帐丶采买丶厨艺等方面的知识。
奈何虽然她学什么都快,唯独灶上的活儿实在做不来,腌腌齑酱还好,而炖菜炒菜之类,事到如今也就学了个皮毛
而已,没有何冬涟那般精深。
这事儿的根结不在于蠢笨,而在于云湄压根不喜欢厨房,一进到这地界儿,心里那股子排斥意味,便开始蠢蠢欲动地疯狂蔓生。
毕竟她在厨上帮工的那些日子,受到的磋磨,能在苦难的人生里排第二,第一便是宋府的浣衣院,额角的凹陷便是在那儿受的,彼时,险些将半条命都交代在那儿了。
好在歪打正着,就是这不娴丶不顺手丶处处掣肘的状态,也还要执拗地给丈夫亲手下厨,更能显出一份挑不出错处的真诚与关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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