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为了避嫌,元狸是不会发出任何能让人感知得到的声响的,就像一片沉默的影,贴在梁上丶或是檐角。但今晚他似乎内心不安,尤为躁动。
见屋内无人,元狸干脆翻身跳了下来,就着单膝点地的姿势,抬头看向云湄,解释说:「总觉得危险。」
云湄瞥他一眼,没好气儿地道:「哪里危险了?那日你起了念头想杀许十二郎,还往他脖颈后头扔刀片,那才是给我惹麻烦,还好他迟钝,没计较刮在后脖子的那阵冷风。船上还有官兵,一旦盘算起来,咱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元狸却没及时答覆她的话,耳廓动了动,继续着自己的言语:「冲我来的。」
云湄满以为他在说笑,毕竟这小子以往总是神神叨叨地说有人要杀他,哪一次成真了。于是那个温软体贴的宋浸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心冷情的云湄,凉道:「如果真是,你就提前离我远点儿,没得牵累我。」
元狸听了,足下发力,极富韧劲的细腰一拧,翩飞的马尾扫过了云湄的脸庞。云湄错眼一看,他果真反身跳出了窗。
云湄见他如此煞有介事的,这下心里也蔓延出些许不安来。
虽然元狸的中原官话说得不好,但只要她开口,他定不放过同她交流的机会,哪会像今日这样把话掉地上的?
她满腹疑惑,惜命地不敢妄动,匆忙摸起剪子,把案头的那一豆微弱灯烛都给铰灭了。
云湄所坐的凳子正对着大敞的长窗,她怕关窗引来注意,又怕不关会让人趁虚而入,一时踟蹰住了。须臾,还是矮身靠过去,抽出支撑的木棍,探手撑住窗框,想要尽量不发出声响地丶慢慢地将窗子掩上。
外头便是一望无际的辽阔江面,此时夜凉如水,四野阒寂,连夜风都刮得有气无力,听起来压根没什么特别的异动。云湄心想那小子长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果真又是草木皆兵的老毛病犯了。
就在她松懈的这一霎那,突地,馀光之中黑影掠动,云湄下意识循迹看去,下一刻,双眸讶然瞠大——
就见汗汗沺沺的江面之上,一只双翅大张的鹰隼领头冲刺,数以百计的黑衣人紧随其后,不约而同地冲着客船飞跨而来,手中紧攥的刀兵银光闪烁,比之月色更为寒凉瘮人。瞧那矫捷齐整丶不声不气的状态,与训练有素的江湖杀手也没什么两样了。
云湄心下发毛。
……或许,他们就是呢。
第17章巧饰伪(十七)白莲形象不稳!……
客船之上风云突变,汉子的呼喝声丶妇人的痛叫声与婴孩啼哭声交织成网,间或混杂了兵戈交锋的铮铮琅琅之音,一时萦绕耳畔,长久不绝。
廊下的风灯剧烈摇曳,灯罩倏忽溅上一簇热蓬蓬的鲜血,继而整个儿被凛冽的刀风波及,齐根砍断,骤然砸地。
蜡炬歪倒,烛泪倾撒,灯芯摇曳不支,抖下些微火星来。随即,火焰包裹灯罩烧成一团,复又失了控一般四处蔓延,舔舐住了杂库之中凌乱盛放的木块与粗布,轰然一声蹿得老高,又是新一轮雪上加霜的乱子——起火了!
姜姑姑与明湘早被惊醒,看明事态,登时骇得丢了三魂丶丧了七魄,承榴更是索性拈着厕纸,窝在净室之中不敢探头。
云湄也没比她们好到哪里去,她再是摸爬滚叱咤风云,那也是在大宅里头跟人智斗,哪里遇见过这般真刀真枪的功夫。以往在庖厨里帮工时抄起剁骨刀剔剔猪肉还好,受受那「浪荡秋千针」也罢,真要迎面打起仗来,人都先被那些凌乱的刀风剑风给吓得发了憷,更别说主动持刀反抗,杀出重围了。
当下只得握紧剪子丶藏身暗处,没被发现之前,一动都不敢动。
——这个该死的元狸,莫非当真如他所言,这些杀手俱都是由他引来的?天杀的孽障,他究竟在外头惹下了怎般滔天的祸事!
云湄浑身极度紧绷,攥着剪子的十指直哆嗦,就在这个关头,外间的门传来吱呀一声响动,云湄心头一个趔趄,登时调转矛头望过去,来者却是明湘。
云湄的心情潮起潮落,整个人沉浸在馀韵里怵得慌,明湘的手亦在发颤,但她仍旧利落拿起衣桁上挂着的兜头发巾,一把子将云湄那张过分惹眼的脸给罩住了,接着拉起她的腕子,匆促道:「走,船上起火了,待不得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在男频爽文女扮男装后 魔教当家主母 前夫给我当情郎 奶凶徒弟太会撩 爱若悬空 对七 盛夏的心动 苦情剧炮灰兄长科举升官 那一隅的你 魔头总在寻死觅活 蓝袖怀香[gb] 被迫嫁给一个枭雄 黄色阶梯[网球] 一程 偏星轨道 告春鸟 何不踏山河 年妃娘娘她摆烂了[清穿] 宠妃上位日常 与最好朋友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