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的身子猛地一震,脚步僵住,迟迟没有再往前。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冯钰。冯钰也仰起脸,与他对视,眼中隐隐有泪光浮动,像是一汪沉静的湖水,在烛火的映照下微微颤动。
「若非顾全大局,南晞走时,臣便恨不能立刻抹了脖子,就此绝了这条命。」冯钰的声音低哑,透着说不尽的疲惫和压抑已久的痛楚:「如今多活一日,对臣而言,都是难言的煎熬。无论是为了社稷,还是为了臣自己,都请您依臣所请,尽快下令,赐臣一死。」
萧绰的喉头动了动,像是被什么狠狠堵住,痛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痛切,像是看着一个决意赴死的人,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拉回。
冯钰却依旧冷静,语调沉稳得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臣之死,不能寻常。唯有极刑,方能平息怨愤,使宁王彻彻底底的师出无名。而刑罚之中,最重者不过剥皮或凌迟,二者相比,凌迟尚算体面。」
话语入耳的刹那,萧绰的脑海轰然一震,胸膛刹那间被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填满。他的双膝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冯钰。
「你明知道……」萧绰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眼眶红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明知道朕拿你当兄弟,你还要让朕对你下这样的狠手,你……你这是要诛朕的心啊。」
冯钰垂下眼睫,鼻端萦绕着萧绰身上的龙涎香,他阖了阖眼,声音低缓而淡漠:「自古人生在世,难得顺遂,身不由己才是常态。臣这辈子,能与陛下相伴着长大,后又得陛下庇护,已是旁人求都求不得的幸事。南晞走后,臣再无旁的期待,人生至此,已算是圆满。」
萧绰的泪滑落在他肩上,滚烫得像是要灼伤他的皮肤。沉默良久,萧绰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希冀:「不,朕会想办法,寻个死囚,悄悄把你换出去。」
冯钰闻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清醒:「太多人见过臣,一旦验明正身,便会被立刻拆穿,到时候影响大局,得不偿失。」他顿了顿,嗓音低沉平静,仿佛一切都已然尘埃落定:「况且……南晞不在了,再漫长的生命,对臣而言,不过是苟延残喘,臣不要。」
萧绰抬起头,眼眶红得厉害,泪光晃动。他怔怔地望着冯钰,似是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犹豫,可冯钰的神色始终平静,那种沉静,像是早已看破世事,了无生念。萧绰的喉头一阵紧缩,心脏仿佛被人死死攥住,闷痛得叫他喘不上气来。
恍惚间,他觉得冯钰已经不属于这个世间,眼前的只不过是他的幻象。
他再一次将冯钰紧紧抱住,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扣在怀里,不让他离开。烛火微颤,他的目光透过敞开的殿门,看向殿外阴沉沉的天空。风像是在嚎叫,带着沉闷的压迫感,从廊下席卷而入,卷起地上的落叶与沙尘,在空气中旋转翻飞,撞上朱红色的殿柱,最终被无声地吞没。
山雨欲来风满楼。往昔的一幕幕在风中浮现,如同一场荒诞的戏。
萧绰想起了年少时的困境,想起了自己步步为营丶如履薄冰,终于站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本以为等自己登基为帝,成为这天下的主宰,便能掌控干坤,随心所欲。可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皇权并非绝对的自由,而是一副沉重至极的枷锁。
为了江山社稷,他不得不舍弃自己最亲近之人,而这「舍
弃「,竟是如此残忍,如此血腥。
一瞬间,他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这残酷的世道,恨透了自己身上的龙袍。
原来帝王之路,终究是孤身一人。
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萧绰闭了闭眼,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意,嗓音喑哑得近乎低喃:「朕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冯钰闻言,微微一怔,目光落在萧绰身上,半晌,他轻声道:「臣孤身一人,已无任何心愿,唯有一事相求,臣的徒弟,怀贞,求陛下替臣照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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